拉花卡布奇诺[现代paro]

阿岁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给他取名的是个十成十的新选组迷,尤其钟爱那位名唤“土方岁三”的鬼副长。可惜,苦于财力不足,请个真人到家里来二十四小时扮演副长先生有些为难;但那位奇才却也颇有些想法,懂得另辟蹊径——给自家三花猫刚产的崽取了名,四只小家伙,个个都叫阿岁。每天喂猫的时候喊声响亮,这儿一声“阿岁”,那儿一声“阿岁”,仿佛一朝穿越回幕末,召唤了一个师的鬼副长到面前来排队领饷。

听说土方副长是位威严的美男子,而继承了其小名的阿岁,自出生后历时三年零二个月,经历两代主人更迭,离开了所有兄弟姐妹,磕磕绊绊长大至今,终于也长成了一只威严的美三花。

美三花不同于那些成天吃吃喝喝睡睡、毫无猫生追求的普通家猫,他有个多年养成的健康习惯:每天用完餐后到外边去溜达一小会儿,等到午后的阳光把浑身都晒得暖烘烘了,再溜达回窝里睡个回笼觉。

这天他也和往常一样,从御用猫窝里仰着脑袋走出来,吃完了今日份的猫粮和小鱼干,而后跳到主人膝盖上蹭了蹭以示感谢。这一任的主人已经同阿岁一起度过了快一年半,彼此都熟悉了作息规律,也知道这会儿阿岁该出去溜圈了。那是个有着娃娃脸的青年,自己开着一家咖啡馆,中午正是人多的时候,却还忙里偷闲地跑来喂猫。他替阿岁顺了顺毛,往他脖子上边挂好了新定做的猫牌——咖啡馆这两天刚搬了店面,原先的地址不能用了,猫牌当然也得换刻上新的地址,是在同市一所大学附近的街边。

阿岁看不懂人类的文字,当然也不知道猫牌到底有什么用处,只觉得新换的装饰品比先前那块精致些,于是心满意足地晃了晃尾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小猫步走出咖啡馆,开始每日的例行出巡。

散步的途中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刚过午后,除了出来玩的猫儿以外,大概没谁会觉得火辣的太阳晒在身上有多舒服,行人都匆匆而过,没什么人注意到路边一只小三花。即使是猫儿也比往常逗留得短暂些,阿岁还没溜达出多远就懒懒散散地折返,在咖啡馆门口抻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刚准备晃回去休息,目光却又被店门口满脸烦躁的高个子男生吸引过去了。

这个点的咖啡馆里,人群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去,高个儿男生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便一脚踏进空荡荡的咖啡馆里。正犯困的服务生被他有些重声的脚步惊醒,阿岁跟着蹭过去,轻巧地跳到了那男生对面的座位上。

男生没有注意到不请自来的同桌,只是低头掏出手机,满脸愤恨地敲着字,不知道在同谁发消息。阿岁打了个哈欠,他一时冲动而不明所以地跟了上来,此刻又无聊得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恰巧男生只点了些甜品和配快餐用的速溶咖啡,这几分钟的时间咖啡便端上来了,于是阿岁闲着没事跳上桌子,朝着那杯子里舔了一口——

“——呜哇啊啊!!”

“阿岁……!”

两声惊叫同时响起,阿岁给吓得一颤,光速跳出作案现场。直到被熟悉的手捞进怀里,舌尖才后知后觉地反馈出方才一口的感受:苦过头了,好难喝。

和泉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犯了什么水逆。

先是莫名其妙被辅导员拽去干活,结果东跑西跑地办完事后去食堂里一看:好家伙,一片残羹冷炙。憋屈的午饭吃了个半饱,打开手机又发现惨遭兄长歌仙的轰炸,静音模式硬生生地挡了十多个响铃三十秒的电话,他顶着一脑门官司回复过去,结果那头没什么大事,兄弟两个大吵一架。

现在来这家新开的丰玉咖啡馆吃点东西败败火——虽然主要是冲着口碑甚好的甜点——结果咖啡还被猫舔了!被猫舔了!被!猫!舔!了!

大概是八辈子的血霉全倒在今天了吧。

和泉守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打算跟那只捣乱的蠢猫算账。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拍,还没来得及上手逮捕罪魁祸猫,却见一个人影急急忙忙地从吧台前跑了过来,将那只受了惊似的三花捞走了。

到底是谁该受惊啊!和泉守看着猫儿的表情,内心的烦躁快喷发成一座积蓄百年的富士山——却先被一句话压住了,滚滚的岩浆统统翻回肚里。

“……那个,非常抱歉!阿岁平时很乖的,我也没注意到他来捣乱。啊、咖啡的话,我帮您重做一杯吧……!”

倒也不是因为道歉有多诚恳,或是因为咖啡有了赔偿。也许是因为阿岁这个名字带来的某些熟悉感,也许是因为发音和语气的习惯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总之,和泉守的火气莫名被安抚下去了。

……好像在很遥远的什么时候,曾经有过个什么人也会这样对他说话,在他生气的时候带着无奈和安抚的意味劝说或者道歉。但仔细去想,却又觉得好像是某种臆想,丝毫没有能对应上的记忆。

和泉守抬头和话音的主人对上视线,那人有双像女孩子一样大的眼睛,乍一看叫和泉守怔了怔。他看起来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但穿着咖啡馆的制服白衬衫,别在胸口的名牌上写着“堀川”的字样,估计是咖啡馆的工作人员——正是工作日里,大概也没哪所国中的学生会出来勤工俭学。

对方大概察觉到了和泉守的视线,轻轻“啊”了一声,指着胸牌上更小的一行假名道:“我是堀川国广,这家店的店主。不介意的话叫我国广就好。”

堀川说罢,见和泉守没有回应,于是轻轻一点头,把手里还炸着毛的阿岁放进猫窝,走回吧台后开始净手。

事实上,和泉守正沉浸在堀川所带来的熟悉感里。属于理工生的思维正在飞速旋转,排除一个个可能带来这份感觉的因素:以前见过?毫无印象。和某人相似?细细想来也不是很有标志性特色的细节。既视感现象?大概全世界的不合理事件都可以用它来做解释了……

“卡布奇诺的奶味比较重,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惯。为您做了拉花,是我自创的凤凰图案……可能有点不像吧,不好意思。”

咖啡上浮着的洁白凤纹映入和泉守眼帘时,他正排除到最后一个可能性——

梦 中 情 人 。

看似收到情书无数,实则至今单身的和泉守·处男·兼定,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阿岁跳到了吧台旁的柜顶上。

他轻车熟路地占据高地,肉垫踩上堆叠的瓶罐,没有晃出一点动静。这让他不禁有一点自得,尾巴在身后晃了晃,而后眯着眼睛俯视吧台前忙碌的身影。

大抵猫都有点记仇,阿岁现在仍然看和泉守一点不顺眼。即使一个月前那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他舔了人家的咖啡,即使那天受惊吓的一吼完全不是冲他,即使现在和泉守已成了他主人的兼职店员,按理来说该归属于阿岁的白名单范围。

但不顺眼是不需要理由的,阿岁居高临下地瞥了和泉守一眼,如是想道。

这时候后厨里响起了脚步声,阿岁听出那是主人的步伐,于是身形矫健地跳到一只大罐子后。今天的破坏计划还没开始,他不想这么快就被主人给拎回窝里去。

“兼先生,方便过来帮忙吗?”

阿岁抖了抖耳朵。起先主人可不是这样称呼那小鬼的,虽然他友好地准了和泉守像朋友一样叫“国广”,但一般人哪会对一个小自己七岁的人用敬称?结果因为那家伙唠叨一句“听起来不帅气”,“兼定”就成了“兼先生”。

“我就随口一说,没必要改口的。”——阿岁还记得和泉守当时摆着手这样讲。

得了便宜还卖乖,气煞猫也,阿岁又给他记上一笔。

这头想着事,那边和泉守的声音已经响起:“等一下国广,马上来!”

阿岁闻言踮了踮脚,重又跳回高处。如他所想,这“等一下”的原因是——

咖啡拉花。

只是和泉守的技术比堀川简直差了千八百个档次,比起拉花,不如说是和手中的咖啡机作斗争。杯中的花纹明显已经扭成了奇怪的形状,他还好像浑然不知,坚定地不肯放弃。

阿岁踱着步子,瞄准和泉守的肩头,纵身一跃——

“呃啊?!”

——正中目标。

“兼先生,怎么了?”

和泉守愤愤地瞪了阿岁一眼,这捣蛋猫已经及时地离开了第一个着陆点,正站在吧台上同和泉守不甘示弱地对视,直到对方气冲冲地走向后厨,方才露出大获全胜的得意姿态。

阿岁舔着爪子,回想某人这一月来的拉花成果。

失败四十三次,成功零次。

“所以,”加州清光咽下嘴里的沙拉菜叶,用叉尖指了指和泉守,“兼定你真的在咖啡馆打了这么久的工啊?”

一旁的大和守也侧过头来,附和道:“不愧是和泉守呢,厉害厉害。”

“啊,毕竟也是我主动提出要帮忙,”和泉守正对着碗里硕大一个的鱼头干瞪眼,闻言摸了摸后脑勺,“合同签了一个学期呢,总不好又跟人家毁约。”

虽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坚持当这么久的服务生,但做起来也不觉得多累。况且,他也有点习惯待在堀川身边的感觉了。估计就算下学期辞了职,也会隔三差五地找理由去晃悠吧……

“话说起来,”大和守塞了一大口茶泡饭进嘴,噎得停顿了两秒才接下去,“和泉守之前是讲,因为对那个店长有好感才去打工的吧?”

“……是倒是这样没错……”和泉守有点不祥的预感。

“欸——?那个「丰玉」的老板吗?”果不其然,听到八卦信息的加州迅速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插话道,“我有听女孩子们说起过欸,是个很受欢迎的帅哥来着。”

“很受欢迎吗?”大和守同女生的交往不多,没听过这些在班级里四散的八卦,于是好奇地发出疑问。

“是呢,不过听说眼光也很高。”加州用小指划了一个圈,“无论男女,表白的人统统都被拒绝了。这么说来,兼定有试过吗?”

“……呃。”和泉守低下头,沉默着和碗里的死鱼眼对视。

“看样子没有吧。”大和守毫不留情地点破。

“确实呢。”加州说着和了和盘里的沙拉,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和泉守倒也有想过表白的问题,但一来是父母能不能接受,二来歌仙会不会把他连带国广一起丢出家门……以及,万一被拒绝了,以后岂不是朋友都做不成。

全部的恋爱经验仅限于“如何拒绝”的和泉守,头一次面对表白危机,败北。

加州突然用叉子敲了敲盘沿,清脆的声响唤回了和泉守的思绪:“兼定定好明天聚会的地方了吗?要不改去丰玉,也趁机试探一下?”

“啊?”和泉守愣了一下,“什么聚会?”

“少装傻了,别以为今年没有要礼物就能让人忘掉这茬。”大和守腾出手来朝和泉守的肩上擂了一拳,“你的生日聚会啊,今年还是成人呢。”

“啊……”和泉守发出了茫然的声音。

“啊!”和泉守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啊——?!”和泉守发出了因为过度震惊而破音的声音。

“看样子是自己都忘记了呢。”加州咬着土豆点评。

“单恋害人不浅呀。”大和守赞同地点头。

“不过本来智商也就那样。”

“那也确实。”

“这么傻可能娶不到媳妇呢。”

“就算嫁也很难嫁出去吧。”

“——喂、你们两个!”和泉守对这场双口相声忍无可忍,决定把二位演员都摁到地上去胖揍一顿。

“好啦安啦——”加州眼见事态不妙,迅速切换回原先的话题,“总之现在定别的地方肯定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去丰玉吧?恰好明天下午也没有课——唉,本来可是想去逛街的呢。”

“那么剑道部的训练我也请假好了,要是市赛成绩太差就算和泉守的账。”

“哈?!”和泉守莫名摊上两个包袱,觉得此刻倘若自己能有个背景板,一定是写满了问号,“别擅自给我做决定啊!”

加州拎着手里的叉子转了一圈,蹙着狭长的眸子朝和泉守看去:“那兼定有什么意见吗?”

大和守闻声也偏头看了过来,和泉守双眼难敌四眼,目光转了一圈落回餐盘,又和那只惨白的死鱼眼打了个照面。

五目瞪视。

和泉守沉默半晌,签署了不平等条约。

“……我没意见。”

纠结了半天,和泉守终于在下班前堪堪开口叫住了堀川。

“欸,生日吗?”

和泉守努力板住了脸,唯恐堀川从他脸上看出某两人灌输来的阴谋。呃,倒也不算是阴谋吧……他在心里悄悄嘀咕,开口把话说得天衣无缝,实则内里心虚不已。

堀川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和泉守按道一声不妙,记得清光叮嘱了这是拒绝的前奏,得启用plan B——

“兼先生有打过耳洞吗?”

“……啊?”和泉守生生把滚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他有些恍惚,“没、没有。怎么了吗?”

像是看出了他的莫名,也可能是迟迟地意识到自己的话题跳转太快,堀川微微垂下眼帘,笑容显得有些抱歉:“没什么,只是现在置办礼物好像有点匆促了,想着有对耳饰还算有意义……兼先生用不了的话,礼物就只能迟点再补送了呢。”

“礼物其实没什么必要……”他估计另外两个家伙顶多拍给自己一包餐巾纸,就这都已经够令他感恩戴德的了。

“那怎么行,”堀川倾身在吧台前支起下巴,搭在台面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击着,“要么明天的聚会我来请客吧,也算是一点心意。”

“更不行了!”和泉守大概想象出两个不用自己付款的混蛋放开肚皮大吃特吃的样子,浑身打了个颤,“那估计得非同一般地破费……国广你是没见过那场面。”

堀川脸上摆出了“我就知道”的无奈神色,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那这样吧,作为交换,兼先生今晚帮我看店怎么样?”

“看店?”

“嗯,今晚我要出去有点事,本来是想提前打烊的。”堀川说着指了指门口,“但阿岁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没人在店里也就不方便给他留门……我先前正发愁呢。”

“那没问题,正好我今晚也有空。不过交换就算了吧,也就是顺便帮你个忙而已。”

“……兼先生。”堀川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的兄弟都不在身边,也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平时就一个人待着。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垂下的眼眸里隐隐闪出一丝恍如落寞的色采,“我想替兼先生做点什么。”

和泉守没见过堀川这幅模样,登时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

然后?然后他就被演技超群的堀川哄骗着点头答应,转头便看见刚还满脸愁容替自己找出钥匙的堀川站在门口笑意盈盈。

……他好气又好笑地打扫了店内的卫生,在门口挂上打烊的牌子,跟提前下班的甜点师告别后,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没见过为别人花钱还这么开心的人,和泉守想。但他转念又想起清光为爱豆打榜时也是笑容满面地大把花钱……或许后面得接个括弧,写上“粉丝行为除外”。

不过现在这样一个人待在店里也有些好处。

和泉守溜进后厨,捧出了那台和自己不对头的咖啡机。没有人在旁边看着,也就没有了被发现的尴尬,和泉守捧着手机认真观摩别人的操作录像,直到确信自己记住了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

大概是基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原理,又或者是咖啡机都看不下去想要成全他,这回奶沫终于安分地排成了心形——虽然形状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激动而有一点扭曲,但已然达到了和泉守心理标准的成功了。

然而,心满意足地欣赏一番再拿起手机后,和泉守才发现大事不妙:屏幕上正浮现出“30秒后关机”的字样。

……忘记充电的悲剧莫过于此。

他只来得及翻到早之前存下的堀川的号码,对准这难得的成品胡乱一拍,甚至来不及看看到底拍成了个什么样子——摁下“彩信发送”的图标不过两秒,屏幕已在关机铃声中黑了下去。

和泉守长吁出一口气,索性把这杯暂时送不出去的咖啡自己干了,而后在醒神的效力发作之前丢开手机,往吧台上一趴。

说来奇怪,他平时醒着就精力十足,睡了则死沉无梦,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同往日的生物钟不符,竟迷迷糊糊地跌进了梦境里——说是梦,其实也潦草得过分了点,一幕幕飞过的景象都像是拙劣画家随手勾来的色块草稿,只能勉强地辨出浅葱色的衣摆、樱色的树影和看不清面目的人群。

和泉守在梦里恍惚着沉浮,忽而听见有人在呼唤他,声音也和那些画面一样,像是揉碎在泡沫里,只有心中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他确信是在呼唤自己。他试着伸手去触碰那源头,光影却细碎地散开了,只剩下一抹闪烁的红色坠入眼底。

“兼……”

他猛然惊醒。

抬头一看,天已经黑透了,显然他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在这不短的时间里,店里的装饰也变了个模样,挂满了彩带和气球,玻璃窗上喷涂了“Happy birthday”的字样。阿岁缩在他旁边,见他醒了,便懒懒地一声叫。

但吸引住和泉守目光的只有这之中的一道身影。熟悉的侧颜笼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耳旁一点红光,像梦中的色彩穿过迷雾,晃入现实——

他睁大了眼睛。

几乎没有人知道,堀川一直在找一个人。

即使被人知道了,大概也只会觉得荒诞吧。因为堀川只知道那人的模样,其他的信息则一概不知,姓名、年龄、住址……甚至,不清楚那是否真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人。

那个人来自于堀川的记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却偏偏扎根在他脑海中的一段记忆。比起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某段往事,那段记忆更像是从出生时就携来的破碎梦境,支离地在脑海中绘出无声的画面。

那个人就来自于这画面之中——应该说,这些画面中几乎都有那个人的身影。

堀川想,他一定对自己很重要。

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算那段记忆真的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前世,也不代表今生也必须和前世的某人纠缠不分。堀川只觉得是本能在命令,直觉在呼唤:他应该找到那个人,陪伴在他身边。仿佛这是世间唯一合理的事情。

很荒谬,确实,连堀川自己都这样觉得。但是……

“——国广?”

他从回忆中惊醒,手上正打结的气球晃了晃。堀川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冰凉的耳钉仿佛烫到了他的手,手指霎时松开,他面色一滞。

他有很久没戴过耳饰了,那还是年少时被兄弟唆使的产物,但今天不知为何,可能是之前同和泉守提起了,他鬼使神差般地把它从抽屉深处翻了出来。耳垂上的重量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又好像觉得它本应该在那里——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着的这种分裂,让他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方才是自己原本的思想。

堀川只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要做一件事。

“兼先生,”他用了一些时间掰回思绪,找回声音,安抚下忐忑直跳的心脏,试图让情绪显得无异于往常,“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他却突然又卡了壳,好像舌尖上的话语是有魔力的钟声,而他成为童话里的辛迪瑞拉,但凡钟声响起便会露出可笑的原型,把荒唐的期望袒露在面前人眼中。他不知道对方是否会递给自己一只代表希望的水晶鞋。

一口唾液咽了又咽,良久,堀川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生日快乐。”

他悄悄地退缩一步,希望保持一点距离就可以一直这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对方身边——这样也挺好,堀川想。

但他很快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

“——国广,我……可以留在你的咖啡馆里吗?呃、我是说。……一直待下去,可以吗?”

堀川抬起头,视线在半空中与和泉守相撞。二人的神色都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捉摸不透,隔着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的感情。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一声消息通知,堀川慌忙低下头去看,却是几小时前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图片迟迟送达——

拍照的人似乎很着急,焦距没有完全对准,取景像是隔了一层薄雾。但这不妨碍堀川认出熟悉的吧台,以及卧在咖啡杯中的那颗心。

堀川早发现了和泉守在钻研拉花的技巧,也发现他留在这里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原因,更是在看见和泉守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自己心中梦中所记挂的那道身影所归属之地。

但独独到了现在才发现,早在一切的开始,和泉守居然就准备了这样一颗心要送给自己。

堀川轻轻笑了一声。

“留下可就不能走了哦,兼先生。”

桧柏

我还没有学会写个人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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