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家兼X 小说家堀
01.
堀川国广第一百零一次从梦中醒来。
斑驳凌乱的夜,覆盖在他身上。被褥的柔软给他一种所处环境并非真实的错觉,光斑被窗框切割得破碎,有一片打在脸上。堀川试探着伸出手,细碎的尘埃在指缝里游走,投影在他眼底,像深海里浮动的鱼群。
所有的人都说他温柔。脾气好,有分寸,照顾别人。无论何时遇见堀川国广,一定都能看到温柔而真诚的笑容,而无论何时和堀川国广待在一起,一定都会因为他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积极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抑郁了很多年。甚至有的时候堀川国广自己都会忘记这件事。
怎么说呢——忘记自己是个病人。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奇怪,事实上并不奇怪,只是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一般来说就是,总在他已经习惯了温静平和的时候,绝望感突然地蔓延开来。心底乃至全身,无可奈何地被黑暗所笼罩。站在阳光底下,却宛如处于深海般的浑身发冷。
通俗点来说就是想死。不知如何地很想去死。堀川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熬过那一瞬间,他还是那个温柔而笃定的堀川国广,再平常不过。
但是谁知道哪个瞬间,他会不会突然就——无法忍受地、只希望一死以求解脱?庞然大物的分崩离析有时也就是一个小齿轮的事儿不是吗?有多少个和他一样的人,就是因为某个瞬间——
他突然坐起身来。凌乱的短发微翘,依旧伸着手,直直望着那些破碎的光束。目光所及,无法碰触——眼底波涛汹涌,光、暗、尘埃……破碎。虚空。
真无趣。啊啊。真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真是的。光线在指缝里流过,握不住。难以握住——无法握住。这样无聊的想法。真是的。真是的——
思想顿住。动作也顿住。
和泉守兼定在身后抱住了他。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说:“没事了,国广。睡吧。”
波澜退去。潮水一瞬间风平浪静。星河一道,光束透过水面,温柔地落在海底,鱼群缓缓浮游。堀川国广听见自己的声音,温静而笃定地答了:“嗯。兼先生。”
再难熬的时间里,也能平静下来。
这是拯救,来自和泉守兼定。他笃信如此。
02.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堀川国广在夜里,都喜欢抱着手臂站在窗子边。灯火万盏,平明夜,净琉璃——遥远而又寂寥。灵感与孤寂纷至沓来,想要跳下去的念头会分外强烈。大多数时候他会逼着自己去创作,偶尔会放弃挣扎,想着这样死去也不错。
直到他遇见和泉守兼定——
“国广。”
每当这个时候和泉守就会用最温柔的声音唤他的名字。他会迅速走过来,握住堀川国广的手,想要尽量把他从那种情绪里带出来。经验使然——毕竟他现在想到那次堀川半个身子悬在窗外的场景都后背发凉。
那次——
“又难过了吗?”
把人一把拉回来之后和泉守低头望着堀川的眼睛,所见是海潭一样的深远。一片湛蓝,实际上读不到悲伤的情绪。
所以堀川只是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感觉很冷。可能是累了,让兼先生担心真的很抱歉……”
“喂喂,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和我说这种话。”和泉守兼定不满地撇嘴,换来堀川温温柔柔的眉眼一弯:“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兼先生不生气了好不好?”
但和泉守兼定,只是皱着眉头,没打算就这样揭过去。他抱紧了堀川,声音轻缓:“国广,你是不是因为很小的时候缺乏父母的爱,太难过了,所以才会……”
他说的很慢很犹豫,像是怕冒犯了堀川一样,也许是在害怕自己揭到对方的伤口。
在想着这个吗,兼先生。堀川扬了扬眉,唇角不自觉改换成无可奈何的笑意。
“哎呀,兼先生。并不是这样的……”
他低下眼睛看着手心。
“太远了。我都忘记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呢。”
“我只是,太孤独了吧。我并不记得过去那么多年,夜里失眠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一直不能忘记,当时一直在迷惑的是,明明并不是孤儿,为什么没有人在家里陪着我,为什么在学校被孤立什么的也没有人安慰我呢……应该是这样的。”
“并没有在难过啦……只是感觉很冷。就像在海底呆着一样。”
令人无可奈何的情绪黑洞。堀川笑着,无所谓一般说出来,轻轻捏了捏和泉守的手跟他讲没关系。但和泉守兼定再次痛恨自己的无力,他几乎没法给予堀川帮助,唯一能做的只有抱住他而已。
“抱歉,我……”
“但是这样就够啦。”
堀川笑着踮脚吻住他,唇舌交缠间语声含糊又温柔:“这样就够了,兼先生。”
也许确实够了。
和泉守兼定放弃思考,抱着堀川倒在床上。窗外星轨重叠,流云一闪而过,窗内一个刚刚被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和一个永远不会放弃呼唤他的人亲吻欢爱拼命纠缠,简直像是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与对方相连。
——被再大的绝望席卷也无所谓了。因为我们在一起啊。
被和泉守兼定折腾半夜予取予求,终于精疲力尽睡去的堀川国广,迷迷糊糊地这样想。
03.
两人是在一个酒会上相识的。
都是各自领域里的惊世之才。堀川国广是年少成名,笔尖风物细致入微;和泉守兼定则是横空出世,凭着惊人的天赋和灵气被青眼相待。年轻,有名,意气风发。这样的两个人,很难不被人们联系到一起去。
巧合的是他们在那次之前实际上没有见过对方一面。
因此宴会上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早就受不了的和泉守兼定逃到阳台上吹风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伏在阳台栏杆上的堀川国广。
“呼,真是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嗯?你是,啊,你也是不喜欢里面气氛,所以出来透透气的?真巧啊……”
初次见面的时候和泉守兼定就对着堀川国广说了这样一长串话。也不晓得问他到底是谁,就光顾着自己发牢骚。堀川国广也就这样微笑着听他说,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身上有酒气有朝气,还有宛如盛开的花的气息,富有美感和生命力。不管怎么说都确是足以让人沉迷的,就算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堀川国广这样想。
“呼,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啊,忘记问了,我是和泉守兼定,你是……”
和泉守兼定。堀川因为这一个名字小小地失了神。
第一反应不是“居然是他”,而是“果然他是这副样子的啊”,堀川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自己都吃了一惊。
虽说没见过,总归他看过对方的画,人类的通病就是喜欢在观赏作品的时候不自觉揣摩创作者的眉眼,堀川也不能免俗。他想能画出这样的画的人,一定凛冽又有狂气,眼神干净不拘小节——似乎和外貌关系不大。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就是他看见对方的眼眸,惊人熟悉又惊人通透,说是一见如故也不为过。
“我是堀川国广。久仰您大名了。”
他只是那样微笑着,和泉守兼定不自觉地就沉溺在他眼中了。以至于他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堀川国广……你?!”
被堀川国广笑着止住:“初次见面,兼先生,请多多关照。”
和泉守兼定瞧他的眼色,回眸看见隐约靠近阳台门的记者轮廓,识趣地闭了嘴。
总之宴会结束之后,他俩又都被拉进屋,正式介绍了之后,谈成合作。和泉守给堀川的新书画彩插跟封面,堀川给他的新画集写序。和泉守兼定当时还在内心腹诽了好几遍这不就跟加州清光说的娱乐圈那种捆绑cp销售模式差不多。嘛,不过他也想不到自己日后会真的和堀川成了好事也就是了。
正式交往以后的某天,两人并肩在长街上往家走,堀川国广跟和泉守兼定开玩笑提起这件事,揶揄他:“兼先生说话可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多亏那个时候遇见的是我呢。”
和泉守兼定就拧着眉头一脸委屈:“我还不是因为感觉你那时候一脸的不开心才……”
堀川国广就愣住了。手指不自觉捏紧衣角,停了好一会才有些难堪地笑:“呃,果然是被兼先生看出来才那样说的吗……”
其实我那时候,是想着从楼上跳下去的——他如是说。我不喜欢宴会的气氛。和兼先生一样。但是我没有兼先生那样的不拘小节,就算不舒服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缓解,就算找了借口逃出来,也只会一味想着这样的事情——
只是——诶?
和泉守兼定止住他的话头,回身握住他的手,牵着他慢慢往家走。
他说:“所以我在这里。因为我来了,所以告诉我就好了。国广知道了吗?”
堀川国广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04.
两个人最开始那段日子不算太好过。
他们刚搬去一块住的时候,都是独居惯了得磨合习惯,几乎是各种手忙脚乱。好容易生活上慢慢步入正轨,又是各种外界的口诛笔伐,外加上那段时间都忙的要命,几近焦头烂额。和泉守兼定掉状态卡灵感卡得天昏地暗,堀川国广压死线疯狂赶稿的同时还要分心处理生活琐事,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因此就在和泉守兼定不知道第多少次扔了笔之后,堀川从身后抱住了他,脸颊贴着他颈窝跟他讲:“兼先生,我们出去走走吧?”
和泉守兼定闭上眼轻轻呼出口气:“好。”
于是在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第三个月,避开所有视线悄悄跑去旅行了。都是平常卷个包儿就走的人,行装不怎么打点也算了,结果目的地还不明确。
只是堀川说这次是为了给兼先生找灵感的,所以兼先生想去哪里,去哪就是。和泉守当时犯了难,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把决定权往堀川那一推,理由是他还没和堀川两个人出去旅行过,所以第一次肯定要由堀川定。
虽说是牵强附会,也不免让堀川笑出声来。温温软软应着他讲好。和泉守兼定总有这样的能力,他哪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能像光一样暖着堀川眼眸,把他的心也软成水一样温柔平和。
所以最后还是堀川定的。和泉守这次的绘本是森林系列映像,他想了半天,领着对方去了他曾经采风去过的山脉。岑寂的地界,积雨的森林,午夜转动的星轨。篝火,遗迹,古村落。天光稀薄时的鹿鸣鸟啭,潮湿而明亮的植被。一切跟他许久之前来时并无什么不同。
除却多了两个人一直握着的手,其余再寻常不过。
旅行过半的某天,两人正赶着路,突兀地云层堆积,光线暗淡。所幸不远地界是有被守林人遗弃的小屋的,躲进去尚且来得及。
和泉守喘个气的工夫,堀川就立在门槛边仰头望雨。那雨是线一般垂落,疏疏朗朗。他回头冲懒散倚在屋里的和泉守一笑,湿意青郁葱茏,山里的薄雾莹白晶亮。天色微明。他讲:“兼先生,是行雨呢。”
“啊啊,是的呢。”
屋顶漏雨那边待不了,和泉守就把破旧木桌挪到堀川立着的门边,趴在上面借着光涂鸦。堀川就看他涂,叶,雨,各种凌乱的色块。最后他勾了个房子的轮廓,一个人影立在门边若隐若现。
“兼先生是画的谁?”
“你。”
堀川有些难为情,咬着唇不讲话只是听和泉守笑:“思路完全清晰了,就说让国广来选肯定不会出差错的嘛。”
“哎呀,兼先生……”
后半截没说出来。他看见和泉守让他凑过来的手势,真就老老实实挪过去。
然后就被吻住了。
“原本还在害怕,和国广在一起这件事,究竟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是错误的。”和泉守眯起眼睛,笑得轻描淡写:
“不过我现在肯定了,没有比国广来说对我更正确的人了。国广也是一样,对吧?”
堀川国广有些怔愣。面前的青年人对他笑着,眉眼里都是骄傲和肯定,教他看上一眼,就再也转不开目光。
所以哪怕年长者再怎样顾虑,再怎样迟疑,再怎样被绝望侵蚀着心底深处,也终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碰那个占据了他满心满眼的人。
“嗯,我也是哦。”
05.
那次的绘本系列大获成功。得奖那天晚上,堀川差不多是给和泉守折腾到半夜——兴奋的。
最终两个人都疲倦得不行,最后一次做完,和泉守给堀川做过清理,之后两个人就一道窝在床上,但实际上和泉守睡不着。堀川本来困得狠,迷迷糊糊看见和泉守黑暗里显得更加明亮的眼睛,有些疑惑,就问他,兼先生,你不睡吗。
声音哑哑的。
和泉守过了好一会也没回应,堀川稍稍清醒了点,又喊了他一句。对方才像回过神来,抱歉地笑:“国广才是。还不睡吗。”
“还不是因为兼先生……在想什么?”堀川往和泉守怀里拱了拱,声音带着些不满:“明明我就在这里——”
“就是在想国广啊。”和泉守兼定大方地应了,把堀川圈紧:“在想能遇见国广真是太好了。完全都不舍得离开了呢。”
“兼先生你又要去出差了吗……”慵懒的鼻音,堀川迷迷糊糊也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他又困了,小声嘟哝:“就算是出差也会再见的嘛,所以兼先生不用担心我的……但是我也会想兼先生的……所以兼先生不可以去得太久……”
他在和泉守面前总会无意识露出这样柔软又不设防的样子。不吝去爱也安心地被爱,是他遇见和泉守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幸福。
真是的。和泉守失笑。一只手圈着堀川,另一只手呼噜着他一头乱发,声音带了些叹息:“就是因为国广这么可爱,连出差都会让人舍不得——”
更何谈永别。
只是后半截话他没说出口,堀川也没听见。
从那以后他俩的日子就一水儿平淡下去了。麻烦倒是少的,一年到头工作不断,生计并不愁。两个人心意相通,创作方面也是如鱼得水,外界口中已经成了文艺界的最佳搭档。虽说堀川总是以和泉守的助手自称,不过基本没什么人拿他这话当真。打趣他的时候,堀川总是抿着嘴笑。
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那个平静而温和的堀川国广。脆弱的、犯傻的、绝望的一面,唯独和泉守兼定见过。
转眼间将近两年。
堀川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平淡了。
——直到他突兀地收到和泉守的死讯。
06.
画幅被交到堀川国广手上。
瑠璃绀色的夜,几道云层烟灰淡白重叠交错,一川星轨流动,芦苇绕着的水川风平浪静,旷野四下无人。堀川看见一个小小身影,红色缘结在衣后扬起,微微仰着头,星子落在他浅葱色瞳眸里,化作深蔚的海,孤寂而温柔。
虽然孤寂,可是他在温柔地笑。
堀川国广记得的,和泉守兼定跟他形容过的,说有时间要和他一起去看的夜空。鸭川景盛夏夜,一川水满蓝海松茶。
——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的地方。
画幅背面,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字:给国广。
堀川国广知道和泉守兼定从来不擅毛笔字,这三个字应该也是练了许久才勉强能看的。更不用说他在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是承受着怎样的病痛的。
“这是他留给你的。”加州清光这样说:“本来他打算画好了就跟你说,亲手交给你。但是……”
只是那么几天。谁也不知道会那么快。
堀川睁大了双眼,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想笑,想说这么文艺的表白方式兼先生是在哪里学的,想说歌仙先生要是知道得高兴坏了。可是他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有清亮亮的水珠,安静地滑下来。
清光转身离开,轻轻给他带上门。堀川有些木然地转过身去,画室就在他眼前。门虚虚掩着,颜料泼洒,只有画具凌乱一地,再不见熟悉人影。他终究忍不住,抱紧怀中的画倚坐在门边嚎啕大哭。
没有人比他们间的距离更接近,也没有人比他们间的距离更遥远。
——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零三个月开始。
距离死亡更近的那个人就不是堀川。
从那时候他们的距离就已经隔了这么远。
和泉守兼定每次显得苍白的笑,每次略显得不知所云的抱怨,每次在说话间隙里的短暂沉默,每次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不该在他身上有的悲伤。堀川国广甚至从来不知道,从那以后的每一次寻常呼吸,对于和泉守兼定来说,都可能是一件需要很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他总是笑着,就算肺部被侵蚀得千疮百孔也还会笑。他是被堀川国广不顾一切抓住的光芒,也是即使知道自己终将离去,也想要拼命把堀川带出黑夜的光。
实际上和泉守兼定,在得知病情的时候,一直都在犹豫。剩余的如此短暂的生命里,他是否应该继续去爱别人。如果在短暂的相聚后就要别离,那样未免太过残忍——一定是这样的吧。
原本都打算一个人直到死去的。可是他遇见的是堀川国广。
他溺死在堀川的眼中。为他的绝望而痛苦,也因他的欣喜而感到幸福。
——就算我不能够永远陪着他,是不是可以试着,把他从那份绝望里拯救出来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
他原本是想要等堀川恢复得再好一点,那个时候再告诉他,会不会就不那么痛苦了?
……只是人生终究不足够别离。
但就算是失败了,至少他真的给了堀川那份要拼命活下去的念头,这是确实的吧。
——“我是画家嘛,所以我肯定会把我最喜欢的景色画下来,送给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
——“你要记得,我的愿望,就是你余生安好,平安喜乐。还有,你一定要记得笑。我啊,最喜欢看国广笑了。”
——“要答应我啊,国广。”
和泉守兼定的话反反复复在耳边盘旋。堀川抱着画不住流泪,拼命拿袖子去擦也擦不净。最后他放弃了,放下手抱着画框。任凭眼泪流了满脸,却是拼尽全力也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和泉守兼定曾经仰望的天空,堀川国广会替他一直看下去。会这样的吧。
“如果说这是您的愿望——”
他的声音颤抖,却依然平静。
他对着虚空说:“好。”
.fin.
末卷的诗:
无论你是否还在这个世上
我知道你的爱从未离开过我
所以余下的每一天我都会替你微笑
所以余下的每一个晚上
我都将拥抱着这滚烫的星河一同入梦
为你风露立中宵
也为你余生安好
——Free Talking——
我知道抑郁症患者很痛苦。
我也知道遇见文里这样的情况,大多数人会万念俱灰一心只想着死。我知道的。
因为我就是如此。
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是真的真的,非常希望能有这样的感情。能让你无论如何,无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也愿意继续活下去的感情。我希望能有那样的一个人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那个人一定会是你的光。
我希望每个在痛苦里挣扎的人,都能找到这束光。
而且都能为这束光选择,勇敢而拼尽全力地活下去。
520快乐。所有看到这篇故事的人,祝你好。
2021.5.20.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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