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上)

 

*上篇冲田组戏份较多

 

所谓的奇迹,就是不被人所理解,不可思议的事情。

“诶,这是什么,主人说的八音盒?”

那一天,我遇到了奇迹。

“好像上发条就会有音乐声。嗯,发条是什么呢……啊,这个吗?上发条……让我来转一转。”

然后,一切就开始了。

大和守安定一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点恍惚。

就在刚才他追着一只叼走了他早饭点心的黑猫在本丸里七拐八绕地迷了路,一头扎进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仓库。他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八音盒一样的东西,拧了一下后面的发条之后就感觉眼前一花,再一睁眼这是……回自己房间了?

瞬移了?做梦了?产生幻觉了?安定往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疼的他自己龇牙咧嘴。这时候他突然听见有人在笑,笑声轻飘飘地落下来。那声音实在是熟悉到了一种境界,安定完全可以自己脑补出那个人坐在一旁,单手捏着下巴的样子。他纤细的柳叶眉会压下去一点,噙在嘴角的笑意温暖又明亮。

“清光,你笑什么!”安定气鼓鼓地坐了起来,果不其然就看见加州清光一身洋服坐在一旁,手上拿着刀,脸上还沾着一点血迹。清光笑了笑,说:“当然是看你犯傻的样子啦。我刚夜战回来就看见你突然一睁眼睛然后开始掐自己,因为觉得有趣就一直看下去喽~”

“突然睁开眼睛?之前我是睡在这里的吗?”安定指着自己一脸狐疑,清光点了点头,单手托腮俯下一点身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安定:“怎么,把自己睡傻了?”

那怎么回事?刚才追猫的事情难道是一场梦?安定甩了甩脑袋,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口说道:“不过清光你又去夜战了啊,你半夜起来我都不知道。紧急命令吗?”

“你在说什么啊安定,这次去三条大桥的任务昨天早上就下达了好吗,我们是下午出发的。”清光撇了撇嘴,伸手在安定头上揉了一把,“赶紧起来,一会吃过早饭洗个澡我还想睡一会……”

“但是,是清光你不是前天晚上去的三条大桥吗?和千子,青江,物吉,太鼓钟,今剑他们。”

“哈?你没事吧安定?”清光皱起了眉头把手放在了安定的额头上,“真的睡糊涂了?前天晚上我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吗,睡觉之前还玩了枕头大战。然后昨天晚上我们去了三条大桥,然后今天早上我回到房间里——怎么,睡得太开心了觉得自己已经睡过了一整天?”

……等等,有哪里不太对……有哪里,有哪里出了问题。

“清光。”安定一把抓住了清光的衣领,清光吓了一跳,然而安定完全顾不上这些。他急切地看着清光的眼睛,问道,“你们这次出阵,今剑是不是受了轻伤?然后岩融正好去远征了,他的马当番是小狐丸顶替?”

“……是的,喂等等,你怎么知道……”

“清光!今天是几月几日!”

清光看着安定,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能感觉到他的认真。于是他收敛了笑容,同样严肃地看着安定。

“今天是七月十七。”

像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安定维持着抓着清光衣领的姿势,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七月十七日……那是昨天的日期。

安定松开了清光,在后者疑惑而又关切的目光中,缓缓坐了回去。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脑子都是大写的不会吧。

他好像……真的穿越了?

清光也看出来了安定的不对劲,他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安定看着清光,愣愣地说“清光,我好像是从未来……”

又是一阵眩晕,眼前是似曾相识的黑色。安定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他愣了一瞬,然后猛然坐了起来。

“啊,醒了醒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清光一身洋服坐在一旁,手上拿着刀,脸上还沾着一点血迹。看见安定呆呆的坐在那里,他挑了挑眉毛笑着说:“怎么,睡傻了?”

……

“清光,我觉得我穿……”

安定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直接一个转头,就看见了坐在一旁正望着他发呆的清光。注意到他的动作,清光挑了挑眉毛说:“啊,醒了醒了,我还在想……”

“我穿……”

大和守安定,十分钟内第四次在同一个地方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 他好像真的穿越回了一天前。
  • 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

“嗯?睡傻了吗?”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安定眨了眨眼睛,没好气地抓住了在自己面前乱晃的手:“清光,你在干什么啊?”

“啊,看来还没傻,可惜可惜~”清光笑嘻嘻地把手抽了回去,“赶紧起来吧,吃过早饭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这么说起来,原来的发展应该是自己被清光挠痒痒喊了起来,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就去吃早饭了。然后吃完早饭清光去泡了温泉,自己在本丸乱晃。中午的时候他把清光喊起来吃饭,下午一起去了万屋。

安定乖乖地跟在清光身后,两个人一同去吃了早饭,烛台切做的三文鱼再吃一遍还是非常美味。吃饭的时候安定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清光,你知道这个本丸有几个仓库吗?”

“仓库?啊,让我想想……”清光嚼着裙带菜,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嗯,最大的在主人的屋子后面,然后专门放茶的仓库在古备前和三条家中间,粟田口旁边是专门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其他杂七杂八的小房间好像还有不少。说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啊,突然想去翻翻仓库里有没有空箱子什么的。”安定咬了咬筷子,“清光你的指甲油太占地方了。”

“哈?安定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指甲油!”

“好了好了,我就问问而已,不会碰的。”

“哼,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清光去洗澡,安定迅速绕着本丸转了两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小仓库。

到底会在哪里呢,那个神秘的小仓库和八音盒。既然没办法对外人诉说,安定就决定自己出发去寻找。只是眼看着清光温泉都快泡完了,安定还是一无所获。他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却没办法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管。

刀剑男士的任务,就是阻止历史被改变。而那个八音盒一样的东西,并不是单纯地把人传送到某个时代。而是难以置信地,将时间完全倒流回去。

不可思议的奇迹,只是再过一会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安定抹了一把脸,去喊清光起床吃饭。

大广间还是跟记忆中一样热闹,新选组的除了还没到的和泉守加上另外两把虎彻坐了一桌,虽然没有正中央的粟田口人多但也十分热闹。安定回忆着应当发生的事情,附和着长曾祢的笑话笑出了声。清光打着哈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神色恹恹地往嘴里扒饭。堀川笑着给大家添菜加饭,蜂须贺还是板着一张脸坐得离长曾祢十万八千里远,不过仔细看了还能发现在长曾祢讲笑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扬。浦岛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盯着长曾祢,连手上的饭都没顾得上。

真好啊,大家。

安定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汤,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过饭,安定正打算继续找那个仓库,却被清光叫了过去。在清光开口之前安定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清光从审神者那里领了点甲州金要去万屋采购。审神者特意嘱咐了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以一并带点回来,正好最近战事没有前些日子吃紧大家都闲的很。清光会带着安定去,两个人在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耽误了时间,等到万屋的时候安定很想要的金平糖已经全部卖完了。事后安定还跟清光抱怨说,要是没有那突如其来的一跤,肯定就能买到金平糖了。

不过话说回来,日过提前知道的话,这种事情就完全可以避免了。金平糖可以买到,他两也不用去找堀川补裤子惨遭长曾祢要挟,第二天起个大早去帮他和堀川畑当番。

安定有点跃跃欲试,然而却又不免得彷徨起来——这算是改变历史吗?

刀剑男士的职责,便是守护历史,与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但是以往的守护历史都是在既定的历史背景下阻击敌人,现在的情况却更像是时间倒流,历史尚未形成

而且,多买了一包金平糖也许并不能算作是历史的改变吧?

思绪纷纷,安定跟着清光一同踏上了前往万屋的路程。一路上安定都精神紧绷,两个人一路顺利地到了万屋,金平糖果然还剩下了最后一包。安定怔怔地盯着它看,一时间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拿走。

“嗯?在发什么呆呢?”

一只手伸过来,在安定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摸走了架子上的金平糖。安定一转头就看见清光笑眯眯地举着袋子,冲他吐了吐舌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咯。”

“放下!”安定毫不客气地瞪着清光,“我先看到的!”

“但是我先拿到了,先到先得,嘿嘿。”清光得意地摇了摇袋子,“我去付账,还有什么要买的赶快,不然就要自己掏私房钱了。”

安定摇了摇头,跟着清光结了账。清光以新做了指甲不想背弄坏为由把大多数的负重交给了安定,自己拎了两个小袋子轻轻松松。安定虽然在他身后止不住地叹气,但好歹也是经历过一次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走了一阵,清光突然回过了头。

“我说,后天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停下了脚步,清光回过头带着点淡淡的笑,午后的阳光把他的影子在路上拉长,许是那阳光太过耀眼,一瞬之间安定竟有些看不懂清光脸上的神情。

“一起去吧。”

微风吹动他的头发,安定看着清光,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清光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安定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清光的背影,突然有些哽咽。

如果,如果能够回溯的不是这一天,而是那以百年计的悠长岁月……

回到本文,长谷部接应了他们,三个人一同去了仓库整理东西。布匹针线放到架子上,零嘴饮料抱去大广间。安定收拾着收拾着,突然在袋子里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八音盒。

这是……

安定屏住了呼吸,把八音盒拿在了手上。他刚想转头去喊清光和长谷部,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不不仅是空无一人。空气的都像是静止了一样。万籁俱寂,真正的没有声音。世界上好像只剩不了他一个人,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像是有所感应,安定放下了八音盒。

“安定,你在那里发什么呆?”清光远远朝他努了努嘴,“快点收拾,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不可言说的奇迹,这就是这个八音盒。安定若有所思地把它笼进了袖子里,然后借着收拾东西略微转了转身子,试着拧了拧那个发条。

  • 二,三、四,五……

三百年,十万九千五百天。如果,如果拧了一圈就可以回溯一天,那么——

那么自己回到冲田君死去的那一天,也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救不了他,救不了新选组。

安定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把发条拧了回去。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要守护冲田君的历史。在三条大桥上说过的话,直到此刻也依然是他的信念。

冲田君的历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改变。

安定放下了那个八音盒,抱着零碎的杂物走到了清光的身边:“再不快点的话,我先走了哦。”

“啊,等等等等。”清光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抓着一包零食站了起来就越过安定往外冲,“呦西,出阵!”

“喂清光,等等,你这是耍赖!”

一个追着一个的,他们离开了仓库。八音盒被压在杂物堆下面,谁也看不见。

日子晃悠悠的,小半个月就过去了。安定渐渐地也把那个八音盒抛之脑后,过起了无忧无虑的日常生活。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日子实在是太轻松,太美好了。以至于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记忆是如此深刻。无论隔了多久去回忆,都好像再次身临其境。

“救救他……救救他……”

“喂,没事吧?大和守,大和守!”

大和守安定抬起头,紧紧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角。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然而血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剧烈的疼痛已经令他麻木,全身的温度正在流失。正因如此,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拼命想要保护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鲜红的血液像是花一样绽放在他的身躯上。但他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那个人护在怀里,抓着眼前人的衣角。他咳出了一口血,嘶哑地重复道:

“救,救他……”

“加州……清光……”

安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刀。去摸了个空。他茫然地转过头,身边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清光!

安定立刻站起身,腰部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有些踉跄,但他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的头上冒出了不少虚汗,他晃晃悠悠地捂着腰腹往墙上倒,然后满满地扶着墙壁往外走。

本丸里的气氛明显萧条下去了,听不见短刀的嬉笑声,听不到欢快的脚步声。这安定强撑着走了几步,就看见有个人从拐角转了出来。那人看见安定的样子立刻皱了眉头,大步上前扶住了他。这个时候安定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长曾祢虎彻。

“你怎么跑出来了?”长曾祢的表情十分严峻,“你的伤还没好,回去休……”

“那家伙呢?”安定匆忙抓住了长曾祢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急切地看着长曾祢,脸上的表情那么凶狠,却又那么脆弱,“那家伙怎么样了?”

“现在不是担心他的时候,首先保重你自己。”长曾祢低声道,“安定,回去。”

“我问你加州清光呢!”

长曾祢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了。安定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抓着长曾祢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然而他还是不死心,紧紧地盯着长曾祢,一刻都不敢把视线移开。

“[加州清光,伤仞多数]”长曾祢看着院子里的高树,垂下的双目像是菩萨一样悲悯,“抱歉,安定,我们都尽力了。”

又来了。

安定颓然地松开了长曾祢,仿佛总算被伤痛追上了一样无力地垂下了双臂,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一样,耳边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咳嗽声。他模模糊糊地能听见长曾祢的呼唤,然而那声音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遥远。过了好一会他才停下了咳嗽,紧接着止不住地干呕起来、恶心的铁锈味和酸味一同涌上来,安定的眼前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色块。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最后黑暗覆盖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

到最后,还是保护不了他。眼睁睁看着他一去不返,眼睁睁看着他缓缓倒下。伸出手,然后一无所有。几百年过去了,还是无能为力。

真是……差劲透了。

这之后又过去了多久呢?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个月。反正等安定可以自由行走的时候,本丸已经重新热闹起来了。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安定坐在房里,沉默地低着头。

“大和守先生……”堀川跪坐在一旁,低垂的眉目像是菩萨一样悲悯,“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是,加州先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安定微妙地沉默了一会,然后换了一个话题:“堀川,你还在等和泉守吗?”

“……嗯,在等。”堀川像是十分无奈似的,有些苦恼地笑了笑,“总会再相见的。”

“你,一直都注视着和泉守呢。当年在新选组的时候,写的日记里都是他。”安定偏头望着屋外,蔚蓝色的眼睛深邃平静,像是一片死去的大海,“如果和泉守……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堀川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安定垂下眼帘不愿再谈,堀川也就识相地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他站在门口处担忧地回看了一眼,安定却没有看他。他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可以,可以的……”

安定轻声低语。

“如果我再努力一点,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所以,所以……”

“重来一次就好了。”

他站起身,穿好护甲披上羽织,再把系穗的打刀携在腰间。安定对着镜子理了理围巾,试着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他的嘴角无力地牵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如果那一天,他能及时推开那个人,不让他为自己挡下那一刀。

走出房门,绕开人群,安定走到了仓库的门前。他推开大门,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那个八音盒。他走上前,将它抓在了手里。同一时间,世界像是禁止了。没有风声,没有其他人。安定长出一口气,开始旋转起了发条。

如果那一天,他能够更努力一点,不让那个人受那么重的伤。

  • 二、三、四、五、六……

八音盒开始旋转,恍惚之间有悠扬的音乐响起。安定捧着八音盒,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再次相见……

“喂,喂,起床了大懒鬼。”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定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坐起了身。

加州清光坐在他身边,看上去懒洋洋的。他随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安定,打了个哈欠继续用精致的红木梳子梳着头发。

“今天还有马当番哦,可别想着偷懒……啊,干干干干什么!”

红木的,雕着漂亮花纹还填充了金箔的梳子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清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被安定抱在怀里。他抱的那么紧,像是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梦境。他们贴的如此之近,近到清光能够感受到安定的每一处颤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明就里地伸出手抱住了安定。然后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哟西哟西,已经没事了,乖孩子乖孩子,我在这里呢。”

安定不说话,他只是长久地埋在清光的颈窝。固执地闭着眼睛,一丝一毫都不放松手上的力气。只有感受到这个人的体温,听到这个人的心跳,他才能放松下来,确认他是活着的,自己也是活着的。

太好了,太好了。

清光任由安定抱了一会,终于觉得自己的腰快有被勒断的风险。他挣扎了一下,说道:“太紧了安定,差不多可以了快点给我放手,你听见没有?”

“啊,抱歉。”

安定闷闷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力气慢慢减轻。但他还是贴在清光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想要离开的样子。清光的脸上交杂出现了嫌弃和无奈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再次回抱住了安定:“真是的,到底要闹小孩子脾气到什么时候。好了好了,最后五分钟哦。”

“嗯,我知道了。”

五分钟一到,清光就一脸嫌弃地推开了安定。这次安定倒是乖巧地任由他推开,清光长出一口气,有些无语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啊,真是的,头发完全乱掉了。你做什么噩梦了吗安定?”

“……嗯。”

安定看着蹙眉撇嘴的,抓起梳子一点一点开始重新梳理头发的清光,终于笑了出来。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起床,吃早饭,然后马当番。清光拿着今早的事情借题发挥,慢悠悠地在一旁划水。安定也任由他偷懒,态度好到清光暗中看了他半天,怀疑自己的多年搭档是不是终于变成傻子了。终于在安定撸起袖子准备清理马粪的时候,清光忍不住拍了拍安定的肩膀:“我说……”

“嗯,怎么了?”安定笑眯眯地转过头,清光看着他大大的笑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情绪也太高了吧?”清光把扫帚支在地上,自己双手抓着顶部把下巴垫了上去,身体随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嘛,不过明天出阵的时候也这么有干劲就好了。”

安定拿着铲子的手一僵,然后低下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闷闷地应了一声。在清光出声怀疑之前他重新抬起头,露出了明媚灿烂的微笑。

“嗯,我会努力的。”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拯救你。

绝对不会再次失去你,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容许。

然后,命定的一日到来了。

他看见血液飞溅,残肢遍野。折断的短刀胁差横在地上,残破的打刀插进血水浸软的泥土里。安定一瘸一拐地拄着本体打刀向前,攥着一片红色的破布不肯放手。

不行,不行,不行……还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

安定踉跄一步,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勉强扶着刀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血水从唇边不住地向下滴落,每动一下都有皮肉随之撕裂。而他像是对这些都毫无反应一样,固执地用膝盖代替无法站立的双脚蹒跚向前。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去到那个人身边,然后救他,救他,救他!

加州清光!

安定猛然睁大了眼睛。那个明丽的,骄傲的付丧神就在他眼前,像一只蝴蝶一样向后坠去。那一瞬间在他眼中无限放慢,那个人缓缓转过头,纤细的柳叶眉微微蹙着,像是在责怪安定为什么要回来,又像是在嫌弃他浑身的狼狈。然后,露出了微笑。

他被钉在枪尖上,本体的打刀已经碎成了三截。他的右臂断裂只剩下参差可怖的断口,左腹大开露出血腥粘稠的内脏,精心打理的面容上有狰狞的疤痕从右额一路划到左脸。即便如此他还是笑着,那样温柔地笑着,像是安定每次在外面和短刀们玩闹时一回头就能看见的表情一样。

啊啊,那样隽永而又稍纵即逝的笑容啊。

安定跪在地上,终于放开了他的本体。七酮切的打刀落进土里,被挤压的泥土渗出了黑色的血水。安定挣扎着,手指扣进泥土,膝盖向前挪动,一点一点,向着清光的方向接近。

清光本应为他挡的那一刀,他拦下了。但是更多的敌人,更加凶险的战局让他分身乏术。最后清光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敌刀斩断了右臂。

然后那个人顾不上断臂的疼痛,抬起了仅剩的左手,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将身边的安定推了出去。薙刀的刀锋砍向了他的脸颊,然后血肉横飞。

等安定从重围之中杀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清光……

膝盖的护甲已经毁坏,皮肤已经磨损,鲜红的血肉沾满了漆黑的泥土,转眼就把泥土泡的更加松软。终于连森白的骨茬也被泥土渗出的血水染红,他伸出残破的手臂,触碰到了那个人的指尖。

清光!

“喂,喂,起床了大懒鬼。”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定愣在了原地,然后迅速地坐起了身。

加州清光坐在他身边,看上去懒洋洋的。他随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安定,打了个哈欠继续用精致的红木梳子梳着头发。

“今天还有马当番哦,可别想着偷懒……嗯,怎么了,这么盯着我,做噩梦了?”

安定看着清光,那样剧烈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上。但再次相见的喜悦,却压倒了一切。

“我没事的。”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微笑。清光疑惑地凑过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在安定的吃痛声中他若无其事地放了手,然后坐回去继续梳头发了:“啊,没事就最好。”

安定看着清光的侧脸,恍惚之间狰狞的疤痕与眼前人重合在一起。安定慌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自己长出了一口气。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清光。”

“嗯,怎么了?”

“今天的马当番……我想去换成手合。”

“偷懒禁止——”

“不,我不是……”

“嘛,不过你要是真心实意地帮我把被子叠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好!成交!”

抓紧时间变强,然后保护你,保护你,保护你。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安定双手握着木剑,扎好马步,剑尖直指对面正在揉胳膊的清光,长出了一口气。

“再来一次!”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安定猛然咳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剑,每走出踉跄的一步都能听见钢铁交加的嗡鸣。他挣扎着想要向前迈出步伐,然而仅仅是提起脚尖就让他精疲力竭,直接跪在了地上。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疯狂地侵蚀着大脑,他试图啃咬自己的舌尖来保持清醒,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昂起头深吸一口气想要强撑着站起来,身体颤抖着,肌肉紧绷着,血水从伤口泄出来被泥土贪婪地吞食着。安定终于力竭地倒了下去,即使浑身无力他还是下意识地侧过身,伸手环着背上的人不让他被摔痛。

清光……

安定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渐渐模糊。他伸出手想要擦拭清光脸上的血迹,却越擦越脏。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艰难地挪动着,把清光圈进了自己怀里。

“好冷啊,清光,我好冷……”安定喃喃地说道,躺在他怀里的清光没有任何伤痕,如果不是只有上半身的话,无论是谁见了都只会觉得这个孩子只是睡着了而已。安定无意识地在清光的颈窝蹭了蹭,试图在一个早已冰冷的人身上寻求最后的温暖,“我,清光……”

世界,彻底暗下来了。

“喂,喂,起床了大懒鬼。”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定沉默着翻了个身,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加州清光懒洋洋地坐在他身边正在梳头发。

“今天还有马当番哦,可别想着偷懒……嗯,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清光挑了挑眉毛,“做噩梦了?”

安定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生怕破坏眼前的幻影一样,牵住了那人的衣角。

“嗯,做梦了。”

这之后,又重复了多少次呢?

安定木然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打刀已经残破不堪,大大小小的裂纹密布其上。他的羽织已经只剩下了难堪的破布,白色的中衣被黑一块红一块的血渍染成可怖的颜色。他的左眼被一刀划开,血肉翻出来像是丑陋的肉色蜈蚣。透着深蓝的黑发披散着,末端结了血痂缠在一起。腹部的伤口有内脏裸露在外,所谓的切腹也不会比现在的情状更加残忍了吧。那么,在此刻死去的话,也算是将武士道坚守到了最后一刻吧。

但是,那个人在哪里呢?

绝对不能失去的,一定要去拯救的那个人……

叫什么来着的?

安定茫然地转头头颅,终于在尸山血海之中,看到了一抹与环境已经融为一体的红。他努力眨了眨已经被血糊住的,仅剩的右眼,踉跄地想要向那个方向走去。然后他仅仅迈出了一步,就跪倒在地不住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喉管被呕到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将自己蜷缩起来。然而他还是固执地抬起头,看向那抹红色的方向。

啊,就能能够到达那里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人已经死去了,在他面前被太刀砍去了左腿,被胁差砍断了小腹,被长枪钉住了头颅,被短刀剜出了心脏。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在他面前分崩离析死无全尸,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但是,到底能够改变什么?

他看着他在他面前死去,有时被一刀割喉,有时被一枪贯穿,有时被横砍竖劈……

他又能改变什么?

“喂,喂,起床了大懒鬼。”

又来了。

安定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天花板,木然地丧失了所有的表情。他躺在那里,像一尊毫无生气的木偶。重复了太多次的呼喊好像是一个无意义的闹钟,提醒着他,又失败了。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啊,这不是醒了吗?”

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安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才发觉那是一张他最熟悉不过的脸。那人俯着身子跪在他身边。冲着他笑了笑。

“快点起来啦,今天还有马当番,可不许偷懒哦。”

安定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终于抑制不住地,留下了泪水。

“清光……”

清光被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挥了挥手,询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哭啦别哭啦,都多大的人了……好了好了,再哭下去就不可爱了……啊啊,到底怎么了啊!”

安定摇了摇头,他只是这样注视着清光,默然地流泪。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拯救你?

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的结局,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的命运。我该怎么把你留下来?我该怎么样才能不失去你?

神也好,恶魔也罢,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答案。

但是,此时此刻,你就在这里。

“啊真是的,安定你是小孩子吗?好了好了,呦西呦西,乖啊乖啊……”清光叹了口气,趴在了安定身上,枕在他胸口轻柔地用手拍着他的胳膊,深红的眼睛含着点无奈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安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呢,乖……”

在我的身边。

“清光。”

“嗯?”

“明天的合战场,你能不能不要去?”

“哈?不行的吧。”清光蹙起了眉头,“明天的清剿任务是时之政///府统一下达的,除了堀川他们那些远征的,本丸所有的刀剑男士都要参加,附近的审神者都必须接受这个命令……安定,你做的梦和这个有关吗?”

安定看着清光,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清光看着他木然的样子,不由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出手,摸了摸安定的发顶。

“真是的,别担心了。虽然不像山姥切作为初始刀那样强大,我也是不会输的。”清光笑嘻嘻地把安定本来就乱糟糟地头发揉的更加毛糙,“不用担心,遇到危险的话要是好好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帮帮你哦。嘛,不过到时候回来主人一定更偏爱我。”

安定看着清光,也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光问他要不要多休息一会,他点了头,清光便去向审神者告了假。他前脚刚离开卧室,安定就立刻站了起来,匆忙披上外衣离开了房间。

如果一天不够的话,那就多回去几天好了。

把清光提前编到远征的队伍,让他远远地离开。这样他就不会受伤,不会死去。

但是八音盒,又在哪里呢?

他打开了一间又一间仓库,在众多的房间中寻找。他抓着每一个见到的人问他有没有见到过那样一个八音盒,或者是一只小小的黑猫。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

短刀们看他如此焦急,自发地帮他在本丸中寻找。安定咬着嘴唇,茫然地在本丸之中奔跑着。

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安定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眼前的纸门。

抱歉……但是一切拯救不了清光的话一切都会刷新重来。所以……抱歉。

他试图在远征者的房间里翻找,从龟甲的房间,到蜻蛉切的房间。最后,他站在了堀川的房间前。

堀川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得整整齐齐。安定尽量克制着自己翻找的时候不要太过急躁,然后这已经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后一个房间。如果这里也没有……

安定咬了咬牙,拉开了房间角落里的五斗橱。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安定颓然地跪在地上,发出了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绝望的哀嚎。他低下头,深深地,将面容埋在了双手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五斗橱里的针线纸笔散了一地,安定跪在正中,门外的阳光那样灿烂,却始终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不是没想过带着清光离开,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同伴。所以他会一次又一次甩开安定的手,重新奔赴战场。

他不是没想过保护清光活着,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对同伴坐视不理,所以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挺身而出,挡在安定身前。

他不是没想过让清光离开战场,有一次他甚至在出征前故意砍断了清光的双腿。但是那个人会迅速地手入完,然后气势汹汹地向他讨要说法。

“安定,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个人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我是刀,刀剑男士,战死沙场不过是我理所当然的归宿。我是,所有人都是。你拦我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你倒不如放轻松点,相信我。”

“你还欠着我布丁呢,我肯定活着回来跟你讨债。当然,你也要活着回来,赔我的布丁。”

但是,但是啊。

我曾经亲眼见证着冲田君死去,一点一点地,咳出鲜血,失去温度,躺在病床上,那样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那么痛恨只能旁观的自己,却也知道那就是冲田君的命运。他说,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全部都知道的。所以我要守护冲田君的历史,不会让任何人改变。

但我又怎么能再次看着你那样折断?

你还有想做的事情,你还有新买的指甲油没有试色,你还有新出的布丁没有尝过。你说你要去看千驮谷的樱花,你说你明年要和我一起多带两包金平糖去见冲田君。你……

清光……

只有你,只有你,我不能再看着你折断了。

所以说多少次都好,怎么样都好。

请继续在我身边。

安定慢慢地站了起来,把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整理回去。然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堀川的房间。

走了两步,他就看见清光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左右张望着,很是焦急的样子。发现了安定的踪影之后他啧了一声,然后小步跑了过去。

“安定,你刚才跑到哪里……”

没让清光说完,安定已经一把抱住了他。

“这样就好了。”

“嗯,安定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话说你干嘛突然抱着我快点松开……”

安定笑了笑,松开了手。

“我说,没事了。”

之后又重复了几轮呢?总之是,不计其数。以至于连清光的血溅在他脸上的时候,安定都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他只是闭上眼,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始。

无止尽的轮回,没有出路的迷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以获得终结。

无尽的轮回之中,有时安定也会感到疲累。无数次的痛苦累加在一起,终于在有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安定没能顺利地坐起身。

明明没有任何伤口,浑身上下却像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无数次的创伤在记忆中累积着,终于全线爆发了出来。他好像同时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安定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清光急忙转头,一眼就看见他唇边溢出的鲜血。

啊啊,看来要好好休息几次才行了。

安定木然地看着清光慌乱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明天要见的可是尸山血海,这点血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清光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安定也没太听进去,不一会一期一振带着白山也来了。审神者跟在后面一脸焦急,几个人围了一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紧急商量,让安定在本丸好好休息。审神者火急火燎回书房去向上面打条子,清光坐在安定身边,捏着他的手,缓缓地用指腹摩擦他的掌心。

“睡一觉吧。”清光轻声说,“睡一觉,赶紧好起来,然后迎接我们凯旋。”

安定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们确实赢了。但是,你没有回来。

不过没关系,我会回去找你。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回去,拯救你。

等安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空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安定还是苦笑了一声。他慢慢地坐起来,一偏头就看见了一旁的堀川。

安定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合战场打完了,远征部队回来了。

说起来这无数次的轮回,堀川都在外远征,这一会见了,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安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早上好,堀川。我这是昏迷了几天了?”

“三天。”

堀川跪坐在一旁,低垂的眉目像是菩萨一样悲悯。他压低了声线,听上去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快。

“大和守先生……”

啊也是,一会就要像自己宣告清光的死讯了吧。得找个合适的地方赶紧自杀才行……身体已经好多了,接下来就是继续。但是,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着,听见了那个人的死亡之后……

“你,不能再继续了。”

……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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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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