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丸背景下的锻刀事故
*本人惯用时间线:1867年(庆应三年)一月七日,四条大桥乱斗,记载于文久三年(1863年)10月近藤写给土方姐夫的书信里提到的长二尺八寸的太刀和泉守兼定折断。二月,现存的二尺三寸一分的打刀和泉守兼定由十一代兼定照着堀川国广的刀身打造出后来到土方身边(此时距离清光在池田屋折断已经过去了三年),同年六月十五日,新选组搬迁至不动堂村。1869年(明治二年)五月十九日,土方岁三战死,胁差堀川国广随之下落不明,打刀和泉守兼定于前一夜由小姓送回家乡日野。因此和泉守与清光素未谋面,与堀川的相处不过两年。而我将永远热衷于探讨这短短两年他是如何在堀川心中从需要照顾的后辈成长为毕生追随的信仰。
*中秋快乐呀
“我的意思是——”
加州清光把下巴垫在锄头的木杆末端上,整个人随着锄头晃啊晃的。垂在肩上的发尾跟着他的动作摇摆,像是河畔垂下的一枝柳。
“你也不是第一次带这家伙了,应该已经有经验了吧?”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下来,正落在一个小团子身上。小团子人还没他大腿高,表情倒是相当的不可一世。听了清光的话,冷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奶声奶气地叫嚷:“谁要别人照顾啊,本大爷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脚!”
“呜哇,好凶。堀川你看,和泉守他又凶我。”
清光委屈吧啦地抬起眼皮,看向一直站在团子身边的人。堀川国广像是刚反应过来,歉意地向着清光笑了笑:“抱歉啊,兼先生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
“虽然完全可以想象,但是真的见到了还真是让人吃了一惊。”清光一手扶着锄头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真亏你能忍得了他。”
“哈?和我搭档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我可是最近最流行的刀和泉守兼定,你这家伙……”
“好了好了兼先生,加州先生是我们重要的同伴,同伴之间是不能吵架的哦。”
“我就吵,怎么了?”
“局中法度第一条,禁止私斗,违者切腹。”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是新选组哦。”肩上扛着铲子的大和守安定踩着田埂走了过来,“啊,好久不见啊小只的和泉守,身体怎么样?”
“早上刚见过吧!”
“我说的不是今早……总之你们是来叫我和清光吃饭的吧?稍等一下哦,我们把农具放好了洗个手就来。”
两个人肩并着肩朝着另一头走去,只留下小团子和堀川还站在原地。小团子叉着个腰,个子不高,气场倒是挺足。堀川无奈地垂目去看他,正对上一双浅葱色的眸子。
那是与他自己同样的颜色。
堀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我们的眼睛一样诶!”
三百年前的不动堂村,新来的和泉守认真地注视着堀川。彼时他长发高束,羽织披身,鲜红的发带垂下来,比枝头的椿花还艳。听了这话,堀川好脾气地蹲下来帮和泉守正了正衣领,道:“因为我们都是土方先生的刀啊。”
“土方先生……”和泉守思考了一会,虽然因为婴儿肥的原因看上去格外憨态可掬,眼中的亮光却是一等一的认真,“那个人真是厉害啊,扬沙迷眼什么的,好帅气!”
“嗯嗯嗯,所以兼定先生的训练也不能懈怠哦,作为土方先生的佩刀。”
“兼定先生(Kanesada sang)听起来太拗口了,叫我兼就可以了,土方先生也是这么喊我的!”
“那么,兼先生?”
“嗯,我们去训练吧,国广。”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安定和清光洗了手正朝这边走来。和泉守已经移开了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田里的香草。堀川无奈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该走了。
这个幼小的,刚刚诞生的和泉守,并不应该来到本丸。应该化形的是那个陪伴着土方岁三走过了两年战乱时光,又在日野独身几百年的付丧神才对。
但是架不住他们审神者爱作妖。
事情的起因其实只是最近又开始了鬼丸国纲的限锻,坠机三次的审神者求爷爷告奶奶试了各种求神拜佛的偏方试图脱非入欧。
然而,然而。
不仅鬼丸国纲没锻出来,普通的锻刀也出了点问题。
“总之,总之可能过过就好了吧……”
去时之政府打完报告的审神者眼神飘忽地对堀川这么说。
于是,堀川收获了一个对新选组一无所知,刚出生没几天的小搭档。一夜之间喜当爹,清光和安定迅速敲出两个六六六。
吃过饭老人家们去午睡,短刀们肩并着肩抱着西瓜坐在檐廊上闲聊。堀川本想把和泉守也塞过去,小团子偏偏不同意。他扯着堀川的衣袖,认真地指了指手合场的方向。
刚吃过饭不宜运动,于是两个人就坐在手合场外面唠嗑。和泉守问新选组是什么,堀川想了想告诉他,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士组织。和泉守继续刨根问底,堀川更多地只是笑,对那么些年的腥风血雨一带而过。更多的时候讲的都是不动堂村的樱花和西本愿寺的樟木,好像岁月从来有情,人事未曾变化。
“这样啊。”
和泉守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简短评价道:“感觉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不得了吗?堀川倒没这么觉得。新选组那区区百人在时代的洪流中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命运的大浪覆面而下,他们只能在其中左右颠簸,身不由己地奔向既定的终点。
藤堂平助,谷三十郎,原田左之助,斋藤一,冲田总司,近藤勇……人人都是抗争时代的武士,又是命运的俘虏。
堀川已经习惯了。他是陪伴新选组最久的一把刀,陪着土方岁三从卖药郎成为副局长,成为陆军奉行并成为五棱郭的无名尸。他见证了新选组从建立到兴盛到衰亡的全过程,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故人。
他本就不是聒噪的性子,于是把每一份相遇每一次离别都刻在自己心上,也就成了今天的堀川国广。
温柔而狠绝,善良而冷酷……无数的矛盾被他一并包容,伤痕累累的胁差有着浅葱色的眼睛。
“喂。”
堀川从纷纷的思绪中回了神,笑着看向身边的和泉守:“怎么了?”
“新选组对你来说,是个好地方吗?”
堀川愣了一下,仰头看着他的和泉守与他用着同色的瞳眸。但是与他不同,和泉守只有过那么一任主人。说是狭隘也好,说是没见识也罢。总之诚字旗确实是一开始就烙在了他的身体里。
如果……如果和泉守从未来过新选组。
堀川垂了眸,不再细想。
“自然。”
“那你怎么一脸难过的样子?”
“因为……好日子太短,过完就没有了。”
回头想想,新选组的时光多像是一片绚烂的烟火,炸完了,亮过了,也就散了。留下他们这些刀剑咀嚼着当年,谁都没从旗子下面走出来。
“那又怎么样。”
堀川骤然转过头,和泉守双手抱臂,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好日子就是好日子,不会因为短就就变得不好。缅怀做什么,多想着点好,让自己高兴些,更有力气些,那才叫好日子。”
“……果然是兼先生。”堀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兼先生永远都是这样,给了我许多指引。”
“哼,毕竟我可是强大又帅气,最近很流行的刀,和泉守兼定!”
堀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台词太熟悉了,往日在屯所,一天能听见个三四回。这会子听了真有股子不知今夕何年的错觉,仿佛一切未改,转个角就能瞥见土方岁三在训人。
怎么会想到“如果和泉守从未来过新选组”呢……和泉守其人,千年刀剑历史终于一身,合该是新选组的人。他一人一刀,永远笔直向前。不迷惘,不犹豫,不后悔。
他是堀川国广眼中,最耀目不过的永恒。
陪着小团子在手合场打了一下午,堀川成功刷上了和泉守的好感度,称呼已经从“喂”和“你”进化到了“国广”,虽然被一旁因为担心过来察看的歌仙说了没大没小不风雅,总归是亲切了不少。
晚饭后洗了澡,和泉守随着堀川回了房。矮桌上放了茶杯,堀川递了和泉守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请。”
“唔……好喝诶。”和泉守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一点也不苦,国广你品味真不错!”
“兼先生喜欢就好。”堀川倒也没特意提起这茶是自己早早为他准备的,“不过夜深了,喝多了晚上要起夜的。”
“唉,管他呢。”和泉守喝茶也颇有喝酒的气势,仰头就是一口闷,“对了,国广,和我说说你吧。”
“我?”堀川愣了一下,“我没什么好说的,普通刃罢了。”
“哪有,你刀法真的很厉害啊!”和泉守没控制力道,把空杯子狠狠敲在了桌子上,幸好他人是小小的一只,杯子和桌子也足够坚固,“还会泡茶,还会做饭,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这个啊,当然是有的。”堀川笑了笑,给和泉守添了杯茶,“我不会……”
他不会什么呢?堀川开始想。他会做家务,会偷袭,会暗杀,正面突破也跟着土方岁三学了不少。泡茶做饭的手艺也练了一手,就连医理他也跟着卖石田散药的土方岁三学了点皮毛,虽然并不精通,倒也不至于用错药。总是怕着自己派不上用场,便四处多学些。杂而不精,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半吊子。
“我不会打响指。”堀川伸手到和泉守面前,搓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总是发不出响声,也不知道为什么。”
“噫,你怎么连这也不会,看我的!”和泉守自信地伸了手,然后漂亮地打了个响指,“怎么样!”
“不愧是兼先生!”堀川鼓起了掌,和泉守叉着腰得意了好一会。正当堀川准备着要去铺被子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和泉守的声音:“国广你明明很厉害,为什么不多夸夸自己呢?”
堀川的动作短暂地停了一秒,然后泰然自若地继续铺床:“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明明很厉害,却没怎么表现过。总觉得要是不把视线放在你身上,你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一样。”和泉守打了个哈欠,“算了,你不夸的话我来夸你好了,国广泡的茶世界第一好喝!”
“哪里比得上平野先生泡的茶,明天带兼先生去讨一杯好了。”
“我是在夸你,你提别人做什么!”
“好好好,兼先生,该睡觉啦。”
和泉守不情不愿地钻进了被窝,堀川在他身边躺下。屋里熄了灯,窗子却没关。清冷冷的夜色照进来,银白色的月辉流了一地。
“国广。”
“嗯,我在的,兼先生。”
“你不会突然消失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总觉得你拿起刀的时候,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意志。”和泉守又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明晃晃地挂在了眼角,“但我觉得国广世界第一值得被保护。”
“兼先生是这么看我的吗?”
“嗯,我觉得,就算是他们口中那个长大后的我,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国广世界第一好,国广世界第一值得被保护,国广世界第一可爱……要是我不努力,肯定会被你比下去……”
小团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强撑着继续说:“唔,就是,要……哈欠……”
“我知道了。”堀川温柔地拍着和泉守,“晚安,兼先生。”
“晚……安……”
和泉守闭着眼,彻底睡着了。堀川帮他掖好了被子,安静地笑了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和泉守是这样看他的,总觉得和泉守描绘的已经全然是另一个人,一个光彩夺目的“堀川国广”,一个真品国广。
他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太正了,以至于一步不迈,一寸不进,反而固步自封,多少缺了些底气来。
“以后,表现的时候可要注意兼先生会不会闹别扭了。”堀川小声自语着,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起从前,他每次说着“兼先生,我做到了”的时候,和泉守都会高兴地摸摸他的头,回头自己努力加训。那时候以为他是自觉地努力,这会子互相起来倒是品出一股不服输来。
原来你是这般看我。只有你,承认着我的一切,认可了我的努力,却也包容着我的缺陷,弥补着我的不足。
原来我在你眼中如是耀目,连我自己都未曾知。
“晚安。”堀川闭上了眼,“晚安。”
第二日晨起,堀川国广睁眼就看见一片迤逦的纯黑。他揉了揉眼睛,只见一米八六的和泉守睡的四仰八叉,大有要上天的意思。堀川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像是怕惊了这一场好梦。
待他洗漱完毕,着装整理好,和泉守也睁了眼。他单手撑着地坐起来,另一手扇着风在打哈欠。睡眼朦胧间,他茫然发问:“国广?”
“是的吗,早上好兼先生。”堀川跪在他身边,“现在感觉如何?”
“嗯,总觉得有些模糊。我先确认一下,这里是本丸吧?”和泉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是刀剑男士,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的佩刀,和泉守兼定。”
“毋庸置疑,是兼先生。”堀川眉眼弯弯地注视着他,“欢迎来到这个本丸,兼先生。”
“哦,让你久等了啊。”和泉守挠着头,“说起来我怎么到这来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您先洗漱吧,一会去见主的路上我会向您详细解释的。”堀川掬起一捧黑色的长发,“兼先生。”
“嗯?”
“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你?”和泉守还有点没睡醒,“国广,姑且算是我的助手吧?”
“原来我还不够格吗……”堀川拿了梳子梳理着和泉守的长发,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和泉守瞬间清醒了,慌忙摆了手:“唉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算了,助手就助手吧。”
“那兼先生认为我应该是什么身份?”
“前辈吧。”和泉守思考了一下,“唉,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走了走了,还没见过现在的主呢。”
“嗯,一会就出发。”
和泉守嘟嘟嚷嚷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堀川笑着给他继续梳头。窗外面阳光正好,天高云淡,正是一派好风光。两双同色的瞳眸注视着彼此,都倒映出了对方最耀眼的模样。
你在我眼中熠熠生辉,这便是我们相爱的,最好的证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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