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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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广啊今天吃啥……”

“今天吃食堂。”堀川在外人面前总是那副严丝合缝的笑容。和泉守知道他不喜欢引人注目又偏要去招他,不顾脸上沾了血就往他身上靠,“昨天说好今晚吃炖牛肉的——”

“再闹下去协议作废。”演练场上不少哨兵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堀川注意到气氛不对,带着些嗔意拧了把和泉守的腰,下手倒没多重,“兼先生真是的,明明我们要给那些新兵们做表率不是吗?”

“国广你好过分。”一米八六的哨兵挨了拧,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挂在堀川身上,“你家暴。我比长曾祢那家伙还惨。”

“兼先生不要再刻薄长曾祢上校的情感问题了……毕竟我们等会还要去汇报,就算晚上做时间也实在不够。明天最后一次出勤了,回来做好不好?”是亲卫队食堂环境不好还是饭不香,对生活品质没什么要求的堀川稍微腹诽了下和泉守的少爷脾气,转瞬就弯了眼睛笑起来,踮起脚给和泉守拭掉脸上沾的血又凑近亲了一下,“好啦。兼先生真是的,这么多年怎么脾气还没改?”

还不是给你惯的。目睹全程的长曾祢忧郁地抽了根烟。

“堀川他……以前不这样啊?他不是效率至上吃个食堂还要嫌弃没压缩饼干方便吗?”蜂须贺站他旁边,一脸状况外。

长曾祢摇头,还不是和泉守那少爷脾气,他乐意惯着呗。

蜂须贺撇嘴,啧。酸死了。

长曾祢满怀希望:那我中午吃……

蜂须贺转头就走。

路过普通军士食堂时和泉守慢了步子。食堂秩序较之前几年好了不少,但照旧混乱。要不是长曾祢近几年狠抓军纪和泉守都怀疑这饭堂和猪食盆也没什么两样,他粗略扫了一眼,成对的哨兵向导还算斯文,没向导的哨兵就宛如脱缰的野狗,甚至能为了一口吃的聚众斗殴。“兼先生。”堀川注意到了,慢下步子。食堂里的声音闹得他都头疼,不动声色再次加固了下和泉守的精神屏障,回身握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和泉守应了声好,继续往亲卫队食堂走。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皱起眉问堀川,“那些没能配对的哨兵,还没分到公用向导吗?”

“都是战斗力不强的,上级理所应当就把他们的需求放在最后面,能定期配给向导素就行。”堀川答得轻快,“但如果说像兼先生这样天赋的,理所应当会被配给最好的资源。”

“不都是一样在战斗。”堀川向来现实主义,和泉守总是不屑他这种说法,“说到底现在的战斗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吗?结果就为了这进行无谓的内耗,真没意思。”

“不过那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嘛。啊,到了,兼先生去找座位吧,我来打饭。”

“知道了知道了——”

鱼,白菜味增汤,饭团,再加一块老式面包——这还是定向给他们这些高层尉官改善伙食的。和泉守不爱吃白菜,眉头皱成苦瓜。堀川手脚麻利地把他碗里的白菜捞走一半,再把自己盘里的鱼拨了一半在和泉守碗里,笑容温温软软,“兼先生,快吃吧。”

目睹全程的单身汉们陆陆续续发出哀嚎。

“国广……”和泉守咬着勺里的鱼喊了声堀川,后者听到声音抬起头,他又低头去解决剩下的饭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白菜帮子,声音含含糊糊,“没你做的好吃。”

堀川险些被嘴里的汤呛到,“兼先生想说什么?”

“今天是我第一天入伍的日子。”和泉守才不跟他磨叽,一脸不满,“你不记得?你还在这给过我一拳!”

堀川国广在大庭广众的谴责目光下晒干了沉默。

自己在饭堂当众给了被上级安排来跟他配对的哨兵一拳——这事儿有什么好纪念的?不过和泉守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他也乐意惯着,成吧。堀川把勺子里最后一口蔬菜咽下去,作思考状,“那不然我现在还原场景再给您一拳?”

这下子和泉守彻底熄火,满脸欲言又止的“国广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堀川看情势不对,为了阻止和泉守嘴里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发言他当机立断抄起最后一块面包,飞速在盘底剩的汤里滚了一圈就拿去堵了和泉守的嘴。

围观人群的目光更灼热了几分。

“国广还记得给我喂饭,国广果然是爱我的!……咳咳!”面包蘸了菜汤,虽然大也不至于难以吞咽。和泉守被面包屑呛到,鼓着腮帮子发音困难,但声音里全是笑,眼眸亮晶晶。

“噗。”堀川看得好笑。伸手给他擦掉嘴角汤渍,动作无意识地温柔,“兼先生吃慢点啦。”

跟他们只隔了一张桌子的单身哨兵相顾无言,昔日战友如今沦为背景板,终究是流水的兄弟抵不过铁打的爱情。

“和泉守上尉跟堀川上尉,之前就这么要好吗?”隔壁桌有个新提拔上来的小哨兵,没怎么见过他俩,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前辈一爆栗,“什么要好,我们这叫要好他们那叫恩爱!小子不懂别乱说话小心和泉守听见了削你!”

小哨兵捂着头委屈巴巴缩回去了。

“不过他俩之前的事,那倒有意思。”同桌的另一个向导说话了,他平日里就爱传八卦,军营里的老人都给编排了个遍,“一开始和泉守跟堀川那简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都不知道一个刚入队的哨兵到底哪儿那么招向导看不惯——虽说确实他俩被安排了相亲,堀川这反应也太过头了。”

——和泉守冲堀川挑了挑眉。

向导还在继续说,“和泉守刚来的时候也是个刺头,一进军营就跟同组的老哨兵们打了一架,而且还赢了。之后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一没训练就捏着根红丝带到处问哪个向导有这个,结果一路问到亲卫队食堂,又跟堀川打了一架。”

——堀川国广差点笑出声。

和泉守恨恨磨牙,要不是顾及在公众场合他现在就想照着堀川脖子来一口。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捅了一肘子立刻闭嘴。因为堀川率先站起来,和泉守紧随其后,他缩了缩脖子,顶着堀川国广的标志性假笑跟和泉守带了冰的眼神,咽口唾沫直接装死。

“国广你可都听到了,他们编排我。”和泉守故意往堀川反方向远了远,装委屈,“你当时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兼先生来找我的时候也气势汹汹。”堀川一双杏眼总让人心软觉他乖巧,和泉守却看也不看——毕竟这人一肚子坏水。他索性耍起赖,反正堀川从来拒绝不了他,“明明是你先骗我自己刚入伍我才来找你的,我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在路上斗嘴的这会儿已经路过了不下三张八卦的脸,堀川思索了一下还是把凑过来压着自己肩膀的大型犬推开,顺势扣住和泉守十指,顺毛功夫炉火纯青,“好好,是我的错,今晚好好安抚您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和泉守满意了。两人站定通报姓名,指挥部大门缓缓敞开,他突然问,“国广当时是怎么看我的?”

“当时的兼先生?”

堀川国广眯着眼睛笑起来,“是非常可爱的后辈呢。”

和泉守没再说话,两人并肩消失在门后。

和泉守刚到军营的时候,样子是很狼狈的。他不认路,风尘仆仆找来,也不知道没有学院引荐就来当兵的人得有自己的门道,要不根本进不去门。跟守门的哨兵苦耗良久直到双方都没了耐心,对方叫来一群留守军营的人打算让他拎包滚蛋,但最终结局是他在军营门口连续打趴了三个来收拾他的A等哨兵,事迹成功入了长曾祢虎彻的耳朵,留了他。

“那天你提到的小孩儿好像真来了。”那天上午他们刚结束一场清剿,回来之后各种杂七杂八的安排又忙到半夜,整个司令部的人过得昏天黑地,长曾祢扎着一膀子绷带想点烟,挨了蜂须贺一记眼刀之后讪讪收了回去,转头想起这事儿。被cue到的人在哨兵堆里泡了整整一天,眼睛都没抬,“哦?都让您知道了,他闹了什么事?”

“那小子在咱们营门口连续干翻三个A级哨兵。”长曾祢满脸赞赏,“你眼光不错。”

“那我可能看岔了,他不是A级,是S级。”堀川累得狠,连敬语都懒得用了,“另外这批士兵可能日常训练量严重不足,您还是早些注意一下营内兵士的素质比较好。那么,我先回去——”

长曾祢又碰了一鼻子灰。在堀川离座之前又不死心地问一句,“要不你考虑考虑那小子?”

堀川国广难得地给他一个白眼,起身走了。蜂须贺笑,“看来有戏,真是便宜那个新兵。”

长曾祢投来直男疑惑,被拍灭灯按头去睡觉。

和泉守在最开始,乃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日子都不好过。他愣头青,刚来就得罪了人,向导是见不着的,向导素也被老兵克扣。隔音耳罩治标不治本,他每晚睡得都不安稳。有意无意的针对,明里暗里的打压,和泉守的精神几乎被消磨殆尽。

真正压倒神经的稻草是某日晨会上老兵露骨的嘲讽,“哟,你这种小少爷,跟家里决裂了所以来我们这种地方寻找存在感?”老兵看他的眼里都是轻蔑,“趁早儿省省,在战场上被吓哭了可没有好心的兄长给你擦屁股——操!”

他话还没说完,和泉守就憋着气一拳招呼了上去。演练场上的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聚拢过来。

“谁啊这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

“听说是自己摸过来想参军的,点名要来长曾祢大校的队。该说他是没什么进取心吗,本来以为是什么为了升官才来参军的小子,却偏偏来这。”

“他刚来不就打趴了三个A级的老家伙吗?”

“天赋不错。那起码也是个A级吧?”

窃窃私语搅得和泉守烦躁不堪,不像在场的大多数哨兵,他没有向导的精神屏障,甚至都没有向导素来调节。暴露在人群下就像被突兀地抛进雨里,淋得一身透湿。

“我说你们啊……给我闭嘴!”

他有些狂躁了。

“你这家伙,”那些老兵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笑得声音更大,“没有向导的感觉很难受吧?就算天赋高又怎么样?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尊重前辈,如何?”

好吵。

壬生狼冲着来挑衅自己的人,张开了獠牙。

和泉守这次狂躁给上层留下了堪称惨痛的烂摊子,来攻击他的哨兵被打了五个,向导三个,剩下的无论如何都安抚不了和泉守的情绪,不得已给长曾祢传了讯息,请求堀川来支援。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他这种天赋的人?

堀川国广赶到现场的时候人群已经散成了圈,和泉守在中心,身上的军服已经有些破烂,因为狂躁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人群,随时准备往风吹草动处扑过去。

“请让我过去。”堀川深吸口气走到人群中心,站在和泉守身后放出精神力。原本凭他的战斗经验安抚和泉守绰绰有余,但不知道是不是和泉守天赋太高,他的精神屏障居然能反弹堀川的安抚,总之围观人群就看到他猛地转身,跟堀川国广四目相对。

——完蛋了。

——算了。

在围观人群惊恐的眼神里,堀川深吸一口气,运起精神力给和泉守来了一下,然后在他迟缓动作的那一瞬间里,闪过去并把一管子向导素全扎在了和泉守脖子上。

作用立竿见影。对方平静下来,慢慢软倒在地上。堀川不确定和泉守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但他确实认出来了对方。

麻烦。

事实告诉堀川一个深刻的道理,不该招的猫就不要招,因为你不知道你招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比如现在他望着被注射了向导素,戴着隔音耳罩在一堆破棉絮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深深叹了口气,给长曾祢发了讯息,“我和他磨合,不用找别人了。和泉守狂躁的事情,让在场兵士封口,战争的后续发展需要他。”

哪怕这人给哪个向导都是个祸害。堀川认命,堀川接受现实,堀川决定自己还债。

这就是他跟和泉守凑合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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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川清徵

因为他们是温柔的,所以值得一些温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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